文 / 吳錫昌
十年前,我決定提早退休,離開工作了二十多年的電子業,開始一段正念 學習之旅。
它不但讓我實現自己的興趣,以講師身分重回職場,更累積了許多 教學與表達經驗,找到工作與生活的自由。
剛接觸正念時,我和許多人一樣,以為「正念」是一種勸人為善或鼓勵人 振作的正向思考,很可惜這是個誤解。
我並非因為學習了正向思考而改變,事 實上可能正好相反,我一直很悲觀、消極,覺得世界把我遺棄了。
說來神奇,當我經歷正念的學習,並取得合格「正念引導師」的資格,不但自己的生命有全然的新體驗,也再次獲得幫助別人、服務社會的機會。適合自己性情的生活,竟然可以透過簡單的回到當下做到。
為何我這麼篤定?因為我幫助過數以千計的人,以正念的方法調整自己的生活。 講師與寫作就是我目前的工作,也是我的生活。
有一次和一位朋友聊天,談到一個話題:「我們有沒有一個長期堅持的習慣,覺得它很有價值,並改變自己的人生?」很多人從來沒有想過這問題,我 仔細想了一下,我還真有這麼一個習慣,就是不斷的學習正念,這也是我稱它 為「正念之旅」的原因。
我從二○○三年,第一次因好奇心去上了十天的內觀課程,一直持續對自 我覺察與探索有著興趣,這也引導我培養自己成為認證合格的正念講師,以及 日後走上專欄寫作之路。
我想和你分享一下,這十多年的「正念旅程」,到底我有哪些變化。
我沒有特別的興趣,平常除了工作之外,和大部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樣, 要不就是為了健康去運動;週末親朋聚會聊天,吃吃喝喝;再不就是休閒度假,維繫親子關係。
我的世界和生活實在很無聊,除了工作需要,鮮少興致到處旅行;也不擅長商場的應酬交際,工作對我的意義是賺錢,讓我衣食無缺,滿足生活中的小 確幸。我不會想到生活的意義,或是活在這世上的價值,這些對我而言都太深奧了。
比起找朋友聊天吃飯、看電影打發時間,我喜歡去上課學習。
這兩者在本 質上是有差異的,成長課程是我工作之餘的休閒,我把它當作一種調劑,雖然 有些課程收費不貲,但吃飯聊天就只是殺時間,娛樂性的成分較高。
學習的過程為我打開新的視野,我對心靈或身心啟發的課程特別感到興趣。 正念是影響我最深的課程,靜下心來的冥想過程,感受到當下呼吸,對身為 「我」這個角色,有了一番新的理解。
從簡單的處於當下,開啟了我打破舊習的機制,進入專注力處於「正念」 的狀態,它帶給我一種「敏銳注意力」,讓我在工作時覺知到自己的感受,也 聽到內心的渴望聲音。
世界不停運轉,工作上讓人心煩的事比比皆是,如何能在生活中不隨之起 舞,這是需要練習的。
我漸漸發現,自己的最大問題在於對工作缺乏熱情,抱著過一天、算一天 的心態,舒適、安全感讓日子過得飛快。生活方面,我只想把空白填滿,日子 盡快打發過去。我不理解,明明是良辰美景,心中就是有股不耐煩的焦慮感, 無法放下心享受。當然,這個原因現在我比較能理解了。
正念經驗對我的心態起了調整作用。我開始追尋生活的當下感受,而不是 物質擁有。不只感受表面的快樂,也感受可以放鬆身體的自由。活著不必太嚴 肅,這樣的心態,在二十多年的職業生涯中是很難感受到的。
持續正念學習,我的注意力從忙碌的工作移轉到當下做每一件事的感受, 覺得一些無意義的行為一直在日子中重覆。在角色的轉換中,或許是公司的主 管,是父母、也是孩子,是消費者或路人甲,或許有開心和不開心的事,都會回到心中去看看。
覺知自己的生活常是處於醉生夢死的狀態,只是外表看起來人模人樣,只是在虛張聲勢,這 時,你看到的世界已和旁人的價值有所不同,你會有股衝動,想從目前的世界 脫離。
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,我目前選擇的工作都是正念帶來的。 年前,我對於正念是如何應用在減壓或照護領域,或如何分享給大眾是 一無所知。正念學習的過程,最初把它當作個人修養,毋需張揚,甚至刻意隱瞞。
二○一五年,美國麻州大學醫學院之正念中心的「正念減壓」課程創始人喬‧卡巴金(Jon Kabat-Zinn)博士來台訪問兩週,我有幸參與了大部份行程。 在過程中,看到台灣的醫護和學術團體對正念有著不同意見與期待,那個時候,我已漸漸走上正念師資培訓之路,一心想成為一位由卡巴金博士設立之正念中 心所指導的合格正念引導師。
幾年前,我沒想過面對數百人演說;沒想到會進入醫院、學校、社區、企 業和政府部門,去為他們上減壓與情緒調整的課;不曾參加專業研討會,分享 我的課程研究成果,甚至開始提筆寫作及出書,這些都漸漸成為現實,而這一 切都是源於我對正念持續學習的熱情與養成的習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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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錫昌 正念引導師
推廣「正念照顧」系課程,包括<慢性疼痛B計畫>、<正念情緒復原力>、<照護正念溝通力> 等課程,為台灣之首例用於高齡、失能、失智長者。著有《不累的生活-正念紓壓 讓照護更得心應手》等書。